顧拾秋說要照顧,定能保鄭錚沒大礙。
但鄭錚那剛極易折的脾氣,怎能容得這等折辱?
李爻當然不接受這樣的「開恩」,他面色陰沉,叉手行禮:「多謝顧大人費心,此番恩情,李爻謹記。」
顧拾秋見他臉色很不好,張了張嘴,頓挫片刻道:「鄭大人入都城後,下官會即刻著人到王爺府上告知,屆時……王爺來勸勸鄭大人。」
「顧大人是否有旁的話想說?」李爻反問。
顧拾秋極短地錯愕,沒想到對方這般敏銳。
他與李爻沒交情,只是聽聞李家的諸多舊事,眼看李爻所做種種,默默欽佩,有意示好。但二人終歸是生疏,他的官職又比李爻低了太多,恐多言冒失。
眼下李爻問了,他念對方是磊落君子,把心一橫道:「王爺是否覺得陛下近來性子變了?」
顧拾秋已經做好被責怪妄議君王的準備了,而李爻只是面色平和地看他一眼,平淡道:「陛下龍體未愈,想來是被病症拿捏的,心緒不寧。」
「王爺貴人事忙,少在朝上,朝中官員自危之意甚重,尤其事涉離火教的勸誡之臣……」
李爻沒想到這人說話直白至此。幾乎相當於明言指責趙晟正在對殿諫之臣秋後算帳,深想言外之意——別看鄭錚當時在信安城負責災後重建,沒有當殿勸君,但他在信安城可是當眾砸了離火神君像的。
李爻嘆息道:「顧大人之意我明白了,大人年輕有為,前程大好,身在三法司更該謹言慎行,無憑據的推測,會給自身招致禍端。」
「三法司斷案講求大膽推測,下官所言皆有跡可循,」顧拾秋向李爻行禮,感謝他提點之意,卻不打算打退堂鼓,話到此處乾脆把想說的都說了,「陛下剛剛說討厭有人跪求,或許是……被殿諫鬧出了心病,與體徵之疾無有太大幹系。」
而後,他將趙晟當初如何急怒攻心,直接暈在殿上給李爻講過一遍。
事發時李爻不在,還朝忙忙叨叨,沒人敢跟他嚼舌根,是以那場風波他只有粗略耳聞。
而今聽顧拾秋繪聲繪色地「搬弄是非」,李爻才知一系列事情居然鬧得那麼難看,難怪這兩天他只要行大禮,就像掀了趙晟的逆鱗……
李爻是不願意糾纏在朝堂的捧高踩低、暗捅刀子裡,可時至今日若是再兩眼空空,只看四夷八荒,只怕家裡先要打成熱窯了。
「顧大人的推測確是有論有據,只是即便那位……」他指皇上,「是借題,也要有人將題遞在他手裡,未知那封檢舉信函是何來頭,大人可有頭緒嗎?」
他把話題扯回當下。
鄭錚素來兩袖清風,如今驟然被密信檢舉,恐怕內有深意。李爻不愛摻和一嘴毛的互咬,並不代表他不會想。他腦子裡有陰謀論,但他覺得依著趙晟的性子,不會為了算舊帳處心積慮到這般田地。
因為他發起瘋來根本用不著把事情做得這般嚴絲合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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