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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莫名的,沈梒的话让他心头一松。谢琻呼了口气,也冲他微微笑了起来,那平静又无所畏惧的力量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,温暖支撑着他的灵魂。

————

沈梒归京的第四日,正宁帝终于下旨召见了他。

昭仁殿中,田长学正侧坐在一方矮凳上,恭谨地欠身回禀着春涝之事。正宁帝居于大殿上方,手指摩挲着杯子的侧壁,垂目听着田长学的汇报长久没有吭声。

这个时令春季方过,正是雨水茂泽的日子。北方倒还好,南边却已是下了好几场“龙舟水”,贯通南地的沩水、阜水二河直接泛了几千亩的农田,两岸城池无不受灾。

这水患问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难策。堤坝是年年修,水灾也是年年犯,真金白银砸下去,却都似被水底的龙王吃了一般,半点成效也没有。而今年的水灾又泛的格外严重,江南的水稻本就因去年的隆冬而冻死了不少稻苗,若是今春又涝死了一批田地,这年的收成定要大打折扣。

田长学是都水清吏司郎中,也是南方人,最了解南地的水患。此次正宁帝召见他询问关于兴修水利之事,他也提前准备了很久,如今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。

正宁帝听得很认真,当田长学的汇报告一段落,他“唔”了声,沉吟着道:“筑堤障河,束水归漕;筑堰障阜,逼阜注沩。以清刷浊,沙随水去。这章程听着倒是有些道理。沩水砂石甚多,生于上游而积于下游,长久不通,方生水患,这些道理朕是晓得的。你这法子清沙理水,的确是从根子上解决了些问题。只是这阜水亦十分湍急,如何方能确保在’逼阜注沩’的过程中,不再发生溃堤之事?”

新帝年少,十分礼贤下士。他与先帝最大的不同便是,若有不明不解之处,定会垂询臣子。哪怕自己说的有些不正确的地方,也会鼓励臣子对自己进行指正,并从不因此而嗔癫动怒。

田长学知道正宁帝的脾气,此时听他这么问了,便立刻一五一十地道:“回皇上,若想不溃堤,还是要兴修堤坝。就以关卡高家堰为例,臣以为若要修葺,必当密布桩入地,深浪不能撼;桩内置板,板内置土;土则至自远,皆坚实遮。”

正宁帝微微颦眉:“许是又一笔大开销?”

“这……若想堤坝稳固,的确是要的。”

正宁帝思索着,没有说话。

便在此时,忽听外面的内监扬声报道:“礼部侍郎沈梒叩见。”

正宁帝眼睛一亮,猛地坐直了身子,喜不自胜道:“先生来了!快请,快请!”

第84章野火

这田长学是去年方调入京城的官员,以前只听过沈梒的名字,从未见过本人。他见平素一向稳重老成的正宁帝此时竟然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,喜上眉梢,几乎望眼欲穿,不禁心中暗暗心惊。也不由得转过头去,想看看这名震天下的沈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副厉害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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