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大人。”与谢琻招呼过后,娄长风与沈梒见礼,“久闻大人才名。”
沈梒看着他,心中叹息,轻声道:“将军节哀。”
灵堂前供奉着的,是娄父和娄家三子娄吹云的衣冠,而他们的尸身已与北方的冻土融为一体,再也无法回到故土了。
谢琻与沈梒捻香三根,祭拜过后插入香炉。一旁的娄长风默然静立,他抬手轻轻掸去了父弟衣冠上的薄灰,最后手指划过了娄吹云灵台前放着的一柄长弓,流连半晌。
“我那弟弟,年纪不过才十几岁,却已能三箭齐发,连我的箭法也是随他练习的……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……”娄长风低声道,“可他性子跳脱,烈性,被父亲打骂了多少遍都依旧不改。我以前都劝着,想着以后总有打磨他性子的时候。谁知……”
谁知鲜衣怒马少年郎的一生却短暂如斯。如那金石相撞时擦出的火光,转瞬即逝。
娄长风短暂闭了闭双眼,将起伏的悲痛思绪按下,转身对沈梒谢琻深深一礼:“我后来听闻,二位曾先一步发现了邝贼阴谋。虽最终没有赶上,但我心中一直十分感激,如今终能当面致谢。”
谢琻沈梒二人连忙还礼道不敢。娄长风执意不起,坚声道:“我们死守边疆关隘,至死不退一步便是为了身后的这片疆土。长风心知守国的乃是如二位一般的坚贞之士,杀敌守城之时,也会多几分果勇。”
沈梒伸手去扶他时,却觉这位将领常年拉弓持刀的坚硬臂膀,此时正微微颤抖着。
我们或立马横刀,或朝前死谏,皆是为了每日旭日升起时,照的是一片锦绣山河。
第48章一体
人生百年,总有大把的时间给痛怆的人们舔舐伤口。有些伤痛,时过境迁,随着岁月的流逝终有一日能够被放下。
五月末时,述职完毕的娄长风再次北上回到边疆,而为期大半年的“邝正案”终于彻底落下帷幕。邝氏家产尽数封查,亲眷或斩首或流放,邝氏门生惶惶如丧家之狗,纷纷掩盖行迹低头做人,寻机找着下一座靠山。
内阁势力也被彻底清洗。李陈辅升任首辅,刘凌为次辅兼户部尚书,谢琻和沈梒也一同入阁。谢琻任户部右侍郎,沈梒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大学士。
若说“邝正案”有什么为数不多的宜处的话,那便是世人再也不信谢琻与沈梒那所谓的断袖传言了。明明是两位至交好友,却被奸臣诬陷,后来甚至耽误了军政大事,最后间接导致了北方战役的溃败。由此可见流言这东西,害若毒草。如今或许还有少部分人对谢沈二人的关系有所怀疑,但哪怕他们只是在公众面前嘀咕两句,也会被世人的吐沫星子给喷得淹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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