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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这话并没有起到缓和的作用,反倒是让姬洛心中一紧,像被人攥着心脏狠狠一握,似是要给挤出八瓣来:“我很庆幸我带走了她,若那时不搭手,我必会悔恨终身。”

相故衣心头一热,就如他当年搭救俪娘那般,若没那一出,兴许人过知天命的岁数,仍旧是浑噩度日,过得跟条老糊涂虫似的。

山中几乎没有人迹,山石土路无开凿,多靠人的脚力走出。好在相故衣六年一日,对这里已是闭眼熟,没到两炷香的功夫,两人已近目的地。

姬洛负重,不便高谈阔论,因而一路都沉默如金,这会子已能见到那棵山樱桃,由是分了心念及相故衣山下所言,将近年来滇南不明下落的大人物在心中仔细一排除,顿时喊出一答案:“这凯风令可是要给天都教那位先教主白姑?”

“不错。”

相故衣应道,随后右臂一挥,以野草作令箭,豪气万丈地指向远处灵动的雾霭流岚,追思道,“永和四年(348),我携令南来,一路快马不休,过岭南五岭,走桂林郡,下柳州,遇到了一生挚友隋铁心,和他结伴同行滇南。恰逢先代巫咸大祭司白行乐身故,其姊白姑无心受令,不愿涉足纷争,只想偏安宁州,因而当堂将凯风令退还于我。”

“我无法完成楼主的交代,非要强求,因而赌气执言,说她一日不应,我一日不走。就这样,我在阿墨江北岸结草为庐,一留便是七年,直到兴宁三年(365),天都教九族长老之一的石柴桑叛乱,白姑失踪,我一人一马连夜上哀牢山,欲救其侄,也就是白行乐之子白少缺,却被如今的巫咸大祭司趁乱截杀,诱入瞳洞之中。”

想来定是当下这位巫咸祭司于离乱中一鸣惊人,靠那铁血手腕镇服石部,扬威九族,最后以一己之力夺位而上。姬洛暗想:秋哥的死若真与天都教脱不得干系,恐怕还需得从这个人着手!

猜及此处,方才相故衣所言还萦绕在耳,那句“一生挚友隋铁心”又返回到少年脑中,与吕秋手书所言相重合——

既是旧友,也就是说,相故衣将八风令之事曾告知于此人,所以隋铁心身上才会留下那根带字的竹条。而南北白门分流多年,隋渊不会无故要吕秋传书,必然曾是隋铁心死前遭逢大难,困厄无依,才急中生智先一步托书于远在洛阳,同宗同门的隋渊。

这才是正确的因果。

姬洛大胆猜测,隋铁心联络上隋渊,或是想借他的势力,在北方追查什么线索,譬如泗水,譬如其他令使。

“那敢问相叔,这隋铁心因何……”姬洛发问,可他还未说完,背上的女孩嘤了一声,不知何时悠悠转醒,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将下巴搁在少年肩上,直直盯着前方,没有半分焦距。

爨羽打断了姬洛的话:“你是说,天都之乱时你就在哀牢山,那你可曾见过一个额角带有胎记的年轻人。”

相故衣略一思索,笃定道:“有!我印象很深,此人还曾助我奔逃过一阵。”他慢慢忆及他的穿着和音容,蓦地一怔:“这年轻人乃是十巫之一的巫真祭司,小女娃你为何突然这么问?你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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