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蔺光,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?”这时,一道绵软而阴毒的掌风从天而降,蔺光原地马步扎了个敦实,将神机柱往腰带上一别,两掌并出立柱擎天,还是被那股化劲之力洗髓,堪堪退出战圈。
“呸!”蔺光吐出一口血,伸出舌头舔干唇上的残渍,眯着眼阴阳怪调道:“哟,前脚刚派个小姑娘刺杀,这么快就又赶来护驾,姜玉立,玩得好手段啊!”说着,他把帽子往地上一掷,拳法起手,极尽讽刺:“不过这十年,你不一样被耍得跟个孙子一般无二!”
黑袍老人负手而立,听完蔺光的话,脸上松弛的皮肉一瞬间绷紧,两颗黑豆般的眸子里露出悲悯的神色:“蔺光,你在逼老夫杀你。”
“哈哈哈!姜玉立,你伪善的样子简直让我作呕,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想杀我?可笑,真可笑!”蔺光拍着肚皮带笑,笑到喉中含血,一个腥气冲上来无法化解,他化悲愤为拳风,一拳照着姜玉立右颊挥过去,“给我去死!”
姜玉立闭眼狞笑,脚下半步未挪,挥袍断他攻势:“你恼那秦翊为匈奴人卖命,可这些年你又在做什么?钱氏中馈,你借势而上盛极一时,驼铃车队几乎占据西域商道,可永和六年,你却游说长安公府向苻健投诚,你这首鼠小人,怎敢判他人乱臣贼子?”
面对质问,蔺光额上胸背冷汗直冒,他张口欲驳,话却卡在牙缝里——
他少时奢靡,惯爱一掷千金,不为世事羁绊,虽未拜入泗水,却与楼主相交甚笃。咸康四年,苻坚伴夺中原的谶语出世,楼主得天授命,预言天下将陷离乱,传书与他筹谋长安,十年夺钱氏之位,十年成反间子卧薪尝胆。
他不能说,说了二十年功业将毁于一旦。
“我蔺光上对皇天,下证厚土,周旋于边塞,一生绝未发本心做过一件对不起楼主,亦或者对不起晋室百姓的事情!”蔺光摇头,立即左手并掌成手刀,如吐信蛇头般灵活,接连穿刺在黑衣老人袍间。
内力倾满,蔺光打得眼睛都红了,风沙吹进鼻下嘴中,他一呸一擤,先狂笑三声:“可是你呢!你这个老不死的为排挤我,明知钱氏长子钱百器为人不端,却助他夺‘不动尊’之位,害西域三十六商道彻底陷于大秦,此乃其一!我被迫远走,周旋朔方,言君寻我示警,你却阻他于我相见,且暗害同门,此为其二!其三……”
“千秋功业下无慈手,列土封疆昭白骨。蔺光,无论你信与不信,老夫这辈子鞠躬尽瘁只为楼主图谋,无论是你还是曲言君,不过乱世大局小小一子,三千世界一叶一花,命中注定只能子落玉碎,叶落花枯。”黑袍老人拂袖打断他的话,捻着胡须微微一笑。
“不可能!”蔺光一招‘开天辟地’,一跃三丈高,学那座山雕俯冲,双拳连出,拳又变手刀,刀又开拳路,猛击黑袍老人的胸肋,“你休要拿话挑拨,楼主内行脩絜,外忧天下,传令九州意在抗衡北方铁骑,竖子焉能颠倒黑白,指鹿为马!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二人敌对,再无回环,黑袍老人出手不再留情,挑开他拳风掌刀,化出一招‘峻岳夷海’,四方之势阖然于胸,如猛龙白虎,直掏向蔺光肚腹七海穴。
蔺光自知这一击硬抗难下,取出神机柱,将镗口上抬对准姜玉立面门。可惜神机柱造法复杂,一只唯有二数之用,蔺光早年已使过一次,今夜又杀秦翊在前,已到了穷途末路,便似是要学那阮籍称道一声“时无英雄,让竖子成名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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