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有大风歌之势,细微处,又现儿女柔情,然满园寒梅相映,奇就奇在每一步自成曲调,长夜寂静下,竟无一二歌曲相伴。
屈不换还未到,姬洛起身张望,忽地瞧见另一张案几上摆着几种乐器,此刻有舞无曲,他忍不住抽出当中的筚篥伴乐。那醉鬼除了练剑,闲来无事时便爱奏此乐器,姬洛和他混熟了,勉强学了个吹奏之法。
姬洛起的是古调,用这西域器乐奏出又是另一番味道,恍惚间他回想起乘舟过川江时的巫山云雨,转念又仿若见浩浩广漠与无垠的荒原。
亭中的女子听到音起,跟随而舞,纤腰如柳,指起幽兰,骨似寒梅藏锋芒,身姿一动若惊鸿。若说桑姿一舞身段柔,技巧足以惊艳世人,那么此女寒夜翩跹,便是大巧无工,多了潇洒与狂浪。
姬洛心下又惊又奇,那铃铛辗转,竟似暗合武道,当即,他也不再好好吹奏,忽来急转,霎时变音,亦将内力往曲音中掺杂,而那女子迎风丝毫不惧。
“不对!”姬洛低声一叹,凝聚目力死死盯着亭中那道影子,脑中不由想起当日鹿台桑姿一舞的情景,屈不换的话像一只重锤狠狠砸开他心中不散的疑云——
“奇也怪哉,多年不见,难道她的性子竟被打磨至此,这舞软趴趴的,没半点好看!”
那时屈不换将桑姿当作了枔又,故而才发出这般感叹,如果依此话前推,那么他必然是见过另一种舞蹈的,他自大漠来,苍穹下,黄沙中,绿洲前,舞的是豪气云干,跳的是桀骜不羁。
是了,如眼前一般。
筚篥声骤然止,孔明灯渐熄,亭中的女子落下最后一个动作,姬洛望向长门外,屈不换仍旧无踪,他忽然懂了,想来是自己被误作了他人。
丝缦落下时,姬洛足尖在桌案上一点,踏梅直上,去截亭中舞姬:“故人未到,姑娘舞怎舍得停?”
作者有话要说:此刻只有“哈哈哈哈”能表达我想说的。
第69章
舞姬以袖掩面,只露出两点星眸,当即攀折寒梅枝作剑,攻向下盘与腰腹,同姬洛拆了数十招仍不可破敌,随即欲夺路而去:“千算万算,阴差阳错。到头来未曾想,吹筚篥的人竟是你。”
那一道女声柔中带有铿锵力,竟如金石脆、白玉崩,比一般女儿粗沉,比之男子又悦耳如风,听起来格外舒服。恍惚中,姬洛忆起那日秦陇雪原,他同燕素仪玩笑时随口说的口技,今日才算是见了鼻祖,自己那拟声作态和眼前人数年不动如山的伪装比起来,真是班门弄斧。
“你既大胆作这金铃寒梅舞,为何又恐他来时相见?”这云水裙裳美则美矣,动武时却来得束手束脚,姬洛甫身上前捞住衣上的丝带就着手臂一挽,力出,连同那舞姬一道,两人翩翩落在梅树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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