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来这么多万一?”燕凤睨了他一眼,佯装嗔道,“别回头,亦别慌张,被看出来也无妨,要得就是一个乱字。越乱,人才越容易疏忽。”
看姬洛还是一知半解,燕凤目光在两人的麻裙上扫了几趟,笑道:“你慌的不是边军,而是对那位大人物的未知。我是个文官,对打打杀杀的江湖客不甚了解,但就这‘芥子尘网’偏晓得一二,这宗平陆有一个天生的缺陷。”
“你听过灯下黑吗?”
江湖人向来崇尚武功,六星将中几位功夫称奇的多为人知,反倒是智将和羽将两位武功不专的隐士,鲜少有资料可寻,尤其是后头这位常年待在宫中的羽将。大多时候天下只传他手下‘芥子尘网’堪比江湖行商走贩的关系网,且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,剩下的,就难辨真伪。
求知的欲望让姬洛忍不住往下听,可燕凤偏吊人胃口,且此时两人已经接近蒺藜,也不便再谈。燕凤手一伸,拽着他光明正大走了过去,不但如此,还颇有几分卖弄风骚。
姬洛惊出了冷汗,但不知为何,那几个氐人士兵瞧了眼,脸色古怪的很。
等他俩走了过去,才有人交头接耳十分鄙夷道:“你看,我说得没错吧,那些晋人多长女相,涂脂抹粉,还爱作女人打扮,听说还有不少人有龙阳之好,咳……你晓得的,这种多是大户人家的……”
边军中多是氐族人,常年马背上奔驰,素来崇尚阳武之力,大多本就看不起女人,又因为常年戍守百无聊赖,听多了南边的故事又没几个人真去过晋国,满肚子里都是轻慢和意淫,从鼻子到眼写着的都是看不起。
背后军士口吐污秽之语,甚至道旁张望看笑话的亦不在少数,燕凤拉着他一概不闻,径直往前头赶路,旁人又笑他们敢怒不敢言,是窝囊蛋子。
等过后入了境暂离了危险,姬洛才抹去额上冷汗,问道:“灯下不见五指?”
燕凤已恢复了方正的仪态姿容,阔步而行,边走边回忆:“此次使秦,秦天王刁难之下又有意彰显大秦之伟貌,落我代国的面子,才使得我侥幸在天枢殿见过那位宗大人。”燕凤顿了顿,接道,“你一定想不到,宗平陆是个女人,还是个一直女扮男装的女人。”
女扮男装不是头脑发热想一出是一出,宗平陆这般,必然有自己的原因。她常年如此,留在宫中又颇受器重,朝廷里外肯定颇有微词,饶是她心胸大度不闻不听,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,心中也极有可能存着芥蒂。
人惯爱作类分,如此情况下,‘芥子尘网’追探,那些百般耍花招的,极有可能是最危险的,反倒这么粗陋的障眼法,有可能正中她的下怀。
姬洛突然明白灯下黑的意思,服气地对着燕凤作揖一拜。
燕凤抹去脂粉,拿余光一瞥:“你想问我为何舍近求远?姬兄弟,你可是救过我的,作人如何能知恩不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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